二刀流的刀鞘

週末在群組收到師兄的訊息，老師最近腿腳不太方便，希望大家週日有空的話來場子練習，陪老師聊聊天。

生了孩子之後，我就很少去老師那邊練習了。
因為孩子還小，真的事情很多。
經常前一晚下定決心 "明天一定要早起，要去老師那邊練習！"
然後早上孩子們一堆事情搞東搞西，弄到能出門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
從結婚前一個禮拜去練三次，漸漸變成好幾個月才去一次......

昨天帶老婆小孩去到場子，想說我可以練習，也讓老師看看我兩個兒子。到了場子時看到老師坐在一邊跟師兄弟聊天，身旁放著助行器，我很震驚老師已經需要這種東西了......
我走近向老師打招呼，老師很高興的歡迎我來。
然後語氣略帶疲倦的說
"在跟大家討論以後要怎麼辦，鶴拳這麼好的東西，希望能繼續傳下去......"
忽然覺得有點難過，或許十多年前第一次拜訪老師那天，老師直接把我轟到牆上的震撼再也感受不到了......

老師的年紀跟性格就像我的爺爺奶奶一樣，樸實的閩南人。
每次想到老師，想到的都是他樂呵呵在場子走來走去教拳的樣子。
一講到拳，他就眉飛色舞，忘記他身體不舒服、忘記他開過刀、忘記他脖子痛，就像年輕人一樣開心。
我總覺得只要孩子大一點，有空了，隨時能回去每個禮拜跟在老師身邊學拳。
他總是會站在那裡等我們一起搖肢發力，沒想過他還會老......

稍微陪老師跟師兄弟聊聊天，做一點對練之後，老婆說幫孩子換尿布的時候小子偷尿尿，弄溼衣服了，催促我帶孩子去換衣服。
我請老婆等我一下，把握機會請老師再幫我看看水肢有沒有什麼需要調整的細節。
老師聽到要看拳，忽然精神又來了，一下子好像忘記他身上的疲倦。
坐在凳子上對我說
"哩來！哩來！哇嘎哩共！水肢系安內......"
坐在凳子上，抓著我的手，興高采烈發了我兩三下讓我體會。一下子他就忘了他不舒服。
我一方面擔心老師會跌倒，一邊又驚訝老師坐著還是能把我打退一大步。
這真的是幾十年純功。

傳統武術的師生關係或許確實不是一般健身房的教練跟學員的關係。
不論我在外面怎麼跟人搞東搞西，也不論我對老師給的建議是不是心悅誠服，但是只要知道回頭還有老師在，似乎天塌下來我也不怕。
今天打輸了又怎樣，回去老師扁我一下，信心又回來了。
"原來不是這門功夫不行，是我不行！我再練練！"

自己一個人亂練一通，不知道對不對也不擔心。
"沒事，老師總是能看一眼之後幫我調好的！"

老師在場子，就能安心。
這可能就是師父為什麼叫師父的原因，因為拳場的老師就像家裡的父親一樣。

要回家前我緊緊握住老師的手，請老師一定要保重身體。
我不敢保證我能常來，但是真的希望老師能身體健康、長命百歲，還有很多很多想向他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