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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發刀如前。敵見刀,平發刀先截主腕。主便落刀於客肘腕,蹲身自裏推砍(註1),復刀轉翻倒提(註2),從客右肘下提出,復刀若已得死,則不必另換式矣。

歌曰:
虛砍擎刀加意防(註3),惟看來手要端詳。
若逢大截平推出,小截磕推進要忙。(註4)

註1:推砍。筆者認為推砍是指用左手推刀背輔助施力的動作。客是充分蓄力的截擊,主是半途改變目標的反截,力道跟結構都不利的狀況下,以左手推刀背,用雙手強化結構向前平推是合理的方式。

註2:轉翻倒提。此處作者沒有明說轉翻刀身是朝哪一側翻轉,所以不確定倒提是普通的提刀,還是與普通提刀倒反側的提刀。

註3:虛砍擎刀加意防。前四個字可能做了詩詞押韻需要的順序調整。合理語順應為擎刀虛砍。

註4:大截、小截。招式描述中雖然只有一種截刀方式,但是實際上區分了動作較大的大截和動作較小的小截。


主用跟第一刀一樣的方式發刀。敵手看見我們的刀,他水平發刀,搶先截擊主的手腕。主此時將目標改為客的肘腕,同時身體下蹲,以左手推刀背推砍客的肘腕。緊接著第二刀翻轉刀尖朝下,從客的右手肘下提刀殺敵。
如果第二刀就已經順利重創敵手,也不用在做變招了。

詩歌這麼唱:
執刀佯攻敵手的時候必須小心提防,要仔細看清楚對手出招應對的方式。
如果對方大截,就用平推刀還擊;如果對方做小截,磕刀轉推刀的連環就要做得緊湊才來得及。


前兩刀猛虎驅羊蟄龍出洞,分別走了左路和右路,照道理接下來的招式就應該要走中路直上了。
第三刀巨蟒開山這不就來了嗎?

同樣先聊一下招式的名字。
吳殳劍訣中寫過這麼一段話“劍術三門左右中,右虎中蛇左曰龍”。由此可知左右門就是龍門和虎門,中門叫做蛇門。巨蟒就是大蛇的意思,完全符合蛇門的概念。這一招的名字叫做巨蟒開山,隱含有硬破中門霸氣直入的意思。
從招式本文的描述中可以看到,這招是即使客對主原本的中門試探做出截擊,主仍然要截下對手的截擊,硬開中門,是相當霸道的一招。但是同時也可以看出所發出的第一刀是留有變化的餘地,如此才有可能在發刀的途中臨時改變落刀目標。

為了演練這一刀,我花了點時間去查閱其他的資料。
在演練的時候,為了讓客能夠更好的去做截擊,我必須要先決定到底第一刀的劈刀要怎麼做。只有主的第一刀確定了,客截刀的位置跟時機才能確定。
當想要確定細節時我才意識到,過去雖然練過一些刀法套路,在動作細節上我卻沒有一個很明確的概念。到底劈刀要從哪裡舉刀,舉到哪裡,又要劈到哪裡才算定位,起承轉合並沒有很清楚的概念。
就像侏儸紀公園電影中科學家在復原恐龍DNA時參入了青蛙的基因來做縫補一樣。我找到了由吳興周烈於民國九年出版的劍術基本教練法來做基本動作的補充。

 

基本教練.png民國九年.png(劍術基本教練法 民國九年 吳興周烈著)

該書的書名雖然是劍術,作者在內文開篇就說了“本篇以劍稱刀者。蓋一則警界所謂之佩劍即軍界所謂之佩刀。”所以雖然是劍術基本教練,內容實際上是刀法。
雖然我不確定這本書中所教的刀法是中國傳統刀法,還是軍隊西化之後引入的歐洲軍刀刀法,然而基本動作說明清楚明確,而且這麼基礎的動作,我想即使有差別應該也是大同小異。所以我決定參照這本書上的劈刀動作來做演練。

截圖 2021-08-22 下午10.31.38.png截圖 2021-08-22 下午10.31.49.png(劈刀動作的參考)

這本書中有很多很不錯的雙人單式對練的練習,很適合培養刀手基本的攻防觀念。有興趣切入短兵實戰的人可以參考練習看看。
附帶提供當年南京國民政府軍的軍刀對練。相當有水準。

(軍刀對刺刀仍然能略佔上風,真的很厲害)

決定了劈刀要怎麼做,才能做截刀的練習。
不過即使如此,在實際演練的時候仍然遇到問題。從詩歌中可以看到,截法其實可以分成兩種,大截小截。從名字和描述可以推測大截肯定動作比較大,小截則動作小而快。所以大截有辦法以平推出來反制,小截卻必須手忙腳亂的先磕再推,以保護自己為優先。
實際在做的時候,由於動作不夠熟練,一來客的大截跟小截動作上的區分表現不出來,二來確實很忙亂,我沒辦法在做了磕刀防禦之後有條有理的推刀還擊。
在練習量不足的情況下,我沒有辦法斷定小截磕推進要忙到底實際上能不能做到。只好暫時先放棄這個變化型的示範,留待日後練習更充分之後或許會有結論。

復刀翻提的部分。由於客的截擊被主反截,正常應該會急著後退。復刀翻提必然要緊追一步貼著對手壓迫追上。
第一刀的平推刀實際上有可能會變成防禦對手截刀的格擋,復刀翻提才是最有機會重創對手的一擊。也是因為這樣,書上才會說復刀若已得死,則不必另換式矣。如果復刀得手,對手的持刀手已經重創,後續只要隨便砍殺就好,不需要再特別設計什麼招式了。
附帶一提,在練習中發現,復刀翻提時左手可以順勢往前推開對手。如果讓能讓對手站不穩,甚至像影片中那樣人轉了半圈露出背部,更是可以輕易斬殺對手於刀下。

在反擊六刀的章節結束時,王餘右是這麼解釋這六刀的“以上人截我,我截人,其中變化甚多,難以備述,此靜中制動之法也。”
巨蟒開山
這招,除了走中路以外,把練習的重點放在了截擊的技術上。
雙人練習時,練習在對手招式發出的途中截擊,主則要練習更困難的截擊對手的截擊。
就好像鄉民常說的,我預判你的預判。這刀就是要練習這麼困難的東西。這招體現的正是人截我、我截人動中制動的方法。

以下是嘗試演練的影片。同樣待日後熟練了,或許會換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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