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刀流的刀鞘

今天再來讀-物怪故事解
在書中的第二章，引用了 "睡虎地竹簡" 中的 "日書甲種-詰篇"。
詰篇 專講人可能遭遇的怪物，有一則是這樣紀載
"一室中臥者眯也，不可以居，是？鬼居之，取桃枱段四隅中央，以牡棘刀刊其宮墻，呼之曰 "復！疾趣出，今日不出，以牡刀皮而衣。" 則毋央矣。
白話簡單說就是
住到有怪物盤據的屋子裡，一屋子的人昏昏沉沉怎麼辦？
古人的處理方式是使用桃木棍敲打房子四角跟中央，然後拿刀（大概是剝皮刀吧？）砍四面牆壁。
一邊砍一邊大喊 
"滾出去！你今天不出去，我就把你剝皮做衣服！"
鬼怪就會嚇得落荒而逃，從此一家子平安喜樂。

這是上古儀式，至少是戰國時代以前就有的驅邪法術。
在古代這種儀式大概介於法術跟醫術之間，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現代的醫生當然不會這樣了。
但是這種儀式經歷漫長時光流轉，可能在武術文化中還有殘存的痕跡。
當我讀到這段法術時，我第一個想到的是合氣劍的 "四方切"。
四方切是合氣劍的一種基本練習。
內容很簡單，就是從正面砍第一刀開始，連續轉身往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各劈一刀，進階還可以再劃分成八方切，也是一樣的練法。
這個技術在戰鬥上可能意義不大，畢竟不會有人傻到從四邊一個一個上來被我砍；不過做為一種訓練方式，這可以訓練流暢轉身的身法和步法。
但是除此之外，這個招式其實還有一些宗教意義。
類似那段在屋裡驅趕邪魅的作法，雖然不砍牆壁也不大呼小叫，四方切其實也有驅除所在空間不好的東西淨化環境的意義。
考量植芝盛平本身對宗教的投入，在武術中融入這樣的文化也很合理。

看完東洋的合氣道，再回頭看自己所學的南派拳術，其實也不乏這樣的四面儀式。
比如縱鶴拳在三戰套路的進階有朝四面各打一次三戰的 "三戰四門"，其他南拳門派在拳械套路中也常有這種 "打四門" 的套路編排。
這種作法一來是拉長南派偏短的套路，再來是讓四面的鄉親都能看清楚演練的內容。
但是考量過去南拳經常在廟會陣頭或是親友入新宅時被邀請演出，可能也有在表演時淨化空間、答謝四方神靈的宗教意義存在。
就像昨天講到禹步時說的，宗教、法術、巫舞、醫術跟武術可能從上古至今就沒有徹底區分開過一樣。
這種驅魅、淨化環境的儀式可能也一直在東方的傳統武術文化中隱隱保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