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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跟師兄一起去武學書館買書,意外發現林琴南的技擊餘聞。
作者是清末民初福建一代出身的讀書人,可能是從小就喜歡這些江湖故事,所以集結成冊之後就變成一本類似聊齋誌異一樣的筆記故事集。
從中可以看到當時的江湖是什麼樣的風貌,也可以推想到很多現在人不能理解的武林規矩到底是怎樣的邏輯。
比如說,為什麼中國武術家常常不真打?
書中記載了很多外地武師打敗了一個地痞,地痞又回去找師兄弟、找老師,一定要算舊帳的相殺的螺旋。這種事件往往都要到有人重傷甚至死亡才能解決。
所以不要輕易動手、不要砸人飯碗,直到今天仍然會有老師提醒跟陌生人動手的規矩。
或是,為什麼傳武特別迷信老師傅?
書中記錄有老師傅年老了依然火爆,手持一桿長槍就上黑道堂口踢館的故事。也有步履蹣跚的瘦小老人對著年輕人當胸一拳,就打到年輕人口吐白沫的故事。
這種有些是作者親眼目睹、有些是道聽途說,但是其貌不揚的老人有時候卻出手驚人是一直以來都存在的故事。
對喜歡台灣史的人,這本書也是不可不讀。因為作者年輕時曾經來台灣遊歷三年,記錄了好幾篇台灣的故事。比如台灣原住民與漢人一起抗擊法國人,使出了傳說中的躺地射擊法,或是作者親眼目睹在淡水發生的鄉民械鬥致死的故事。都是對早年台灣的有趣記載。
整本書中,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關於一個飛賊的故事,神駒李天驥。
這個故事很完整,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亞森羅蘋怪盜故事。故事中有改過自新的名捕、縣城富豪家中的竊盜案、神秘的貴公子和神出鬼沒的暗殺與江湖規矩。
整個故事有起承轉合,懸疑而且明快刺激。只要稍加擴展,都可以作成電影劇本來拍出一個怪盜大戰名偵探的故事了。很難相信這是一百多年前受傳統教育的讀書人道聽途說的江湖故事。真是精彩。
此外這本書對於練習縱鶴拳的人來說也是相當有名的。因為這是第一手紀錄了縱鶴拳祖師方世培事蹟的書。書中"方先生"的故事,不管是水手發人如中惡、擊敗弟子王陵或是意外打斷宗族晚輩的鎖骨......等,對縱鶴門人來說應該都相當熟悉。
作者跟方先生有很好的交情友誼,有很多事情從描述上看起來都是親眼目睹。而且方先生的故事也幾乎是整本書篇幅最大的一篇,可以想見作者有多仰慕方先生。雖然記述的內容可能有文學家的誇飾,但是字字句句都是很寶貴的武學紀錄,也給後人在鑽研武術上有一個推敲揣摩的方向。
技擊餘文並不厚,蠻適合作為睡前讀物看。作者林琴南對書中的故事大多是以單純筆記的角度記錄下來,沒有太多道德批評,很適合做為了解閔粵武林文化的參考讀物,尤其是有些傳統直到今天也都還在延續進行,比如書中提到的宗教遶境和舞獅......等。
對於這本書,我只有一個小問題,到底是以前真的動不動就打架殺人,還是林琴南根本就是柯南,老是走到哪裡就打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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